明清小说代表作_明清小说中妒妇群像类型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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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明清小说中妒妇成群,多重其妒、悍的行为、言语的描写,少于刻画其心理活动。将其分类研究更能有利于揭示其作为和男性平等的社会性别之性格类型和心理状态。按照其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描写,可将其分为两类:一为泼辣强悍凌辱型;一为勾心斗角狠毒型。透视出嫉妒这一先天性情感对人类性格、心理所造成的巨大影响。
  关键词:明清小说 妒妇 类型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2-1578(2012)01-0040-02
  
   日本研究嫉妒的心理学家诧摩武俊曾如此给嫉妒下定义:“所谓嫉妒,就是自己以外的人,占有比自己优越的地位,或者是自己宝贵的东西被别人夺取,或将被夺取的时候产生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一种极欲排除别人优越的地位,或想破坏别人优越的状态,含有憎恨的一种激烈的感情。”[1]又,明仁孝文皇后将德性列为《德性章》的第一章指出:“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女子之德性也。孝敬仁明、慈和柔顺,德性备矣。”[2]也就是说,贞固、沉静、幽淑、闲雅、端楷、庄肃、诚实、纯一等八个方面为女子的德性。这种德性的外在表现是孝亲、敬长、仁爱、明察、慈淑、和睦、温柔、恭顺。[3]在漫长的父权和夫权社会里,绝大多数女子确实按照以上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妒妇的表现就很另类了。一般来说,明清小说中所写妒妇的表现无外乎以下几种:恃富凌夫、忤逆犯上、拈酸吃醋、欺妾虐婢。本文在研究妒妇时,是将“妒”、“悍”并举,根据作品中对这些妒妇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描写,将其分为两种类型。
  1 泼辣强悍凌辱型
   这一类的典型人物如:《醒世姻缘传》[4]中的薛素姐、童寄姐,《聊斋志异》[5]中的江城、尹氏,《醋葫芦》[6]中的都氏等。
   对于《醒世姻缘传》中的薛素姐,向以泼悍称之。美国作家艾梅兰在其《竞争的话语――明清小说中的正统性、本真性及所生成之意义》中借用基思・麦克马汉的描述,详细阐述了之所以定位薛素姐为泼妇的原因:她是“泼”或“溅”的女人,她的行为,就像她泼溅出来的各种液体一样,是不受拘束的、越轨的,而且通常是有污染性的。同时她又具有凶狠、残忍的本质,因此可以说是泼、悍兼具。
   薛素姐的泼悍表现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恶贯满盈”,作品中浓墨重彩描绘的是她如何虐待丈夫。她和丈夫狄希陈的婚姻是建立在父辈相悦的基础上,但两人之间又不是传统男女青年之间的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薛素姐从小对不学无术的狄希陈就没有好印象,一结婚就把他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新婚之夜就把他赶出了新房。为了管束惩治生性浮荡的花心丈夫狄希陈,素姐可谓费尽心机,用尽险招。如第四十八回写素姐“使腚坐住头,从上往下鞭打”,打得“那狄希陈一片声叫爹娘来救人”。这是素姐在丈夫面前初显神威,以后愈演愈烈。第五十二回写“扭肩膀,拧大腿,掏胳膊,打嘴巴,七十二般非刑,般般演试,拷逼的狄希陈叫菩萨,叫亲娘”。“拶手指”,“拶得狄希陈乔声怪气地叫唤”。第七十三回写素姐“尽力一口,把核桃大的一块肉咬得半联半落。疼的狄希陈直在地上打滚”。狄希陈离家上京期间,素姐在难以抑制的虐待欲的驱使下,竟然让猴子穿戴上狄希陈的衣服、帽子,“朝鞭暮扑”,“整日数落击打”。其行径确实令人发指。第八十九回写素姐到县衙告狄希陈谋反,“又娶了一个红罗女为妻,剪草为马,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移斗换星,驾云喷雾,无所不为”。第九十五回中,她万里亲征,到成都将狄希陈揍了六百四十棒槌。第九十七回写她“等的狄希陈出寄姐房来,从后边一把第六十三回写素姐用自己发明的揪住衣领,右手把一熨斗的炭火,尽数从衣领中倾在衣服之内,烧得狄希陈就似落在滚烫地狱里一样”。第一百回写她拈弓搭箭,“照得狄希陈真实不差,从窗眼里‘嗖’的一箭。只听得狄希陈‘嗳哟’了一声,往前一倒,口里言语不出,只在地上滚跌”,若不是胡无翳相救,狄希陈该一命呜呼了。更稀奇的描写是在第七十四回,素姐居然能想出为活着的丈夫打醮的主意来,真是闻所未闻,令众妒妇自叹不如。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对于素姐似乎没有约束力。她不仅对丈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鞭挞从事,使堂堂男儿噤若寒蝉。而且在对于家长的态度方面也很强硬、忤逆,是标准的大逆不道,如第四十八回“不贤妇逆姑殴婿,护短母吃脚遭拳”,第五十二回“悍妒妇怙恶乖伦”中都有薛素姐忤逆不孝行为的具体描写。第五十六回写她不听家长劝阻执意要去逛庙会,回来之后还得意洋洋地说:“你们不许我去,我怎么也自己去了?”气得婆婆狄婆子、父亲薛教授一起中风。又第五十九回中因用铁钳狠拧狄希陈,直接将其薛教授和狄婆子二人送上西天,更甚者将狄希陈囚禁在房中不许为狄婆子守孝。
   《礼记・七出》有言:妇女但有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这七者之一的,都可以被丈夫休掉。薛素姐不仅对丈夫专权,还向翁姑争当家权,更要实现自己在家庭之外自由交往的权利,其行为无疑是为古代主流文化所不容的。
   薛素姐超乎常人的疯狂举动,使她在妒妇中被列在反常之妒的行列。[7]作品以兽的本性来解释她的疯狂。狄希陈一出生就陷入和素姐的无限纠结中,素姐就是他的恶、他的魔,是他无法超越的轮回。素姐作为狐狸精转世――始终在小说中上蹿下跳,时刻提请人们回想起晁源那无法控制的邪恶欲望。作为狐狸精、泼溅的“泼妇”、性欲过剩的“淫妇”,以及满口污言秽语,动辄拳脚相加的“悍妇”,素姐是一种混合物,佛、道、儒关于男性丧失自我控制能力就会造成危险的话语都可以在她身上体现出来。[8]在古代小说中,作者一般会采用传统小说的某种叙事模式,尤其善于使用因果报应来揭示原因。如薛素姐之所以对自己的丈夫仿佛有宿仇一般,皆是因为前世来生人与兽之间的因缘。作者以为此种办法便可以消释一切疑惑,殊不知因果报应本身是个虚幻的东西,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洞悉妒风何以盛行。但从心理学意义上看,薛素姐的疯狂属变态之列,是社会氛围长久压抑的结果。
   与薛素姐之泼悍半斤八两的是江城,对于丈夫的残忍无情及对翁姑的不孝不敬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被誉为“胭脂虎”。于其夫,打骂、鞭扑、拒绝入门、针刺是家常便饭,更甚者看到夫与婢语,疑其有私,竟“酒坛囊婢首而挞之”,“已而缚生及婢,以绣剪剪腹间肉互补之,释缚令其自束。月余,补处竟合为一云。”于其父母则直言顶撞,“以恶言相苦”,之后父与其绝交,终“愤生病,与媪相继死”。然江城“亦不临吊,惟日隔壁噪骂,故使翁姑闻”。此种恶行骇人听闻,已完全丧失人性。
   其实,“妒”与“悍”是两个不同层面的概念。妒表现于心理层面,悍则侧重于行为方面,把这二者合在一起指称妒妇,说明某些女性从心理到行为已全方位地发生了变化。[9]女性形成妒悍品行的原因也许有很多,但最终造成的结果往往有二:一是促使女性为生存不得不妒,一是促使其人在发泄愤怒时不择手段。发泄是嫉妒心理的特征之一。之所以要发泄是因为嫉妒心理在人际交往中往往处于一种对抗的情绪状态之中,当这种对抗性无法以自我煎熬的痛苦形式坚持下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以发泄的形式表现出来 。[10]开始可能只限于言语,当言语也无法满足其发泄心理时,自然会上升到行动。薛素姐与江城由淑女变魔兽自有深刻原因,但她们的疯狂行为只针对自己的丈夫,还不至于妒杀第三者,而另一类型妒妇的所作所为及其所产生后果就不止此了。
  2 勾心斗角狠毒型
   善于勾心斗角,表面似乎不妒,但内心因嫉妒而实为狠毒的代表应数王熙凤、潘金莲等。此外,《醋葫芦》中的都氏也是不逊色的此种类型人物。
   《红楼梦》中的女性最为出彩的除了薛、林二人之外,当属王熙凤了。王以她的精明、强干慢慢取得贾府管家地位。于整个贾府来说,王熙凤阴险毒辣、贪婪庸俗,但在她和贾琏的小家庭中,也和其他平凡女子一样是个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贾琏的好色注定王熙凤要在妻妾之间展开一场战斗。只是由于出身高贵,王熙凤不至于像潘金莲一样总像泼妇骂街。她充分利用自己善于权术机变的特长,将对手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彻底清理掉,甚至不给她们活命的机会。她将尤二姐软硬兼施接到府中,先借丫鬟之手不给饭吃、恶言相向,然后是利用秋桐去逼死已怀孕的二姐。可怜的秋桐尚不知道,在尤二姐死后,自己就离死期不远了。所以,王熙凤不愧是貌若桃花,心如蛇蝎,以惯用的外贤内凶、借刀杀人等手段牢牢把握着本来属于贾琏的掌柜权力。若不是平儿不惯风月,也许早就惨遭毒手,而不只是挨一巴掌了事。
   如果说王熙凤是个阴险的妒妇的话,那么潘金莲的嫉妒行为则就相当地直率了。指桑骂槐是家常便饭,卖弄风骚是博得西门庆欢心也是打败众多情敌的主要手段,而其嫉妒心发展到极端的具体表现就是用雪狮子吓死官哥儿,间接害死李瓶儿。
   都氏的表现虽不如王熙凤、潘金莲那样的骇人,但也够荒唐。为防止丈夫成�不忠于自己,害怕其纳妾,都氏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招数。点香限时,贱卖丑婢,罚跪立誓,更奇异者在丈夫私处盖印。后为不受柄于他人,高价买得阴阳女与夫为妾。当得知陪嫁丫头翠苔与丈夫私成好事时,更是不惜害其性命。
   当然,《醋葫芦》无论是在思想内容还是在艺术描写上都无法与《红楼梦》和《金瓶梅》相比,其转世轮回和因果报应在《红楼梦》的现实主义面前更是相形见绌,但都氏的表现却也堪称妒妇的经典。她虽没有王熙凤的阴险心机,也没有潘金莲的淫荡无耻,但做起嫉妒的事来也是紧锣密鼓、有板有眼。当周智劝其为成�纳妾时,都氏张口即来:“我闻死生繇命,富贵在天。得马者未必为喜,失马者未必为忧。齐桓公多子,身薨六十二日而未敛,至尸虫达于户外;邓伯道无儿,后人千载传扬,岂桓公少子之过欤?抑邓氏无力娶妾而然欤?总之,天不绝人在垂亡,可以转祸为福;天既不佑,任多男亦必到老无成。若论娶妾,极是美事,但我辛勤劳苦,不易成家,一旦为他人受用,便于尊意若何?”在这里,都氏引经据典,句句有理有力,充分显示出伶牙利口,末尾的反问更是凸显反对纳妾的决心,同时也反映出都氏由于出身富贵而底气十足。等到周智不识趣地继续造次时,潜存于都氏身上的似潘金莲式的泼辣粗俗便汹涌而出:“啊哟,周智,你不要忒过了分!你是我家五服里,还是五服外?人不识敬,鸟不识弄。今日谁请你来做说客?我这里用你不着!苍蝇带鬼面,什么样大的脸皮!从来丈夫也十分怕我,不要失了体面去,恐失雅相!”这里都氏连嘲骂带威胁,让两个男子汉脸面无存。之后,成�瞒天过海和翠苔暗渡陈仓,都氏自然是严防死守,除掉翠苔,不留后患。
   都氏的秉性和王熙凤、潘金莲二人无异,都是因为对方在子嗣、姿色或者财富等方面超越自己或者具有超越自己的优势而给自己造成威胁,从而必欲除之而后快。可见,嫉妒是动态而有攻击性的情感,是从憎恨的情感所分化而产生的。[1]像都氏、王熙凤、潘金莲之类,在对待第三者的行为上跟“羡慕”是绝然不同的。“嫉妒”和“羡慕”同样都是在一定的差异面前,通过比较而产生的一种企望之情,但一开始的出发点却截然不同。“羡慕”的企望之情引发的是向对方学习,赶上或超过对方;而“嫉妒”的企望之情引起的是向对方攻击,妄图贬低对方来抬高自己。但由于起因不同,不能不形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结果。所以,嫉妒应该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因素,如果不注意克服、化解,就会嫉妒成性,就会由害人始而害己终。上述三者,最后都导致或差点导致第三者的死亡,可见其嫉妒心理之顽固,也可见嫉妒危害之巨大。
  
  参考文献:
  [1]【日】诧摩武俊.嫉妒心理学[M].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
  [2]《内训・德性章》,《四库全书》七�七卷[M].转引自徐少锦 陈延斌《中国家训史》,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
  [3]徐少锦,陈延斌.中国家训史[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
  [4]【清】西周生.醒世姻缘传[M].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1996.2.
  [5]【清】蒲松龄.聊斋志异[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0.
  [6]【明】伏雌教主.醋葫芦[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6.
  [7] 刘嘉陵.明清小说中的妒妇形象[J].社会科学辑刊,1996.5.
  [8]【美】艾梅兰.竞争的话语――明清小说中的正统性、本真性及所生成之意义[J].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9]吴秀华,尹楚彬.论明末清初的妒风及妒妇形象[J].中国文学研究,2002.3.
  [10]寒心.嫉妒心理学[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1.
  
  作者简介:卢卓元,女,1978年生。河南平顶山人。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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