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 麦香是什么材料

时间:2019-02-26 04:45:00 来源:QQ空间素材网 本文已影响 QQ空间素材网

  天刚麻麻亮,麦香提着镰已来到塬边的地头上。   春里雨水足,麦苗长势凶,眼下,家家麦地里麦厚得钻不进一溜小风儿。麦香盘算,这几天加把劲先把塬边早熟的麦割了,免得过些天落在人后当了尾巴,惹人笑话。
  塬上这几年已很少有人下地割麦。
  前些年,麦黄时节一到,麦客便一群群乌鸦般从塬下火车站涌上来,镰把上挑副铺盖卷儿,站在街边,等割麦的人叫。说个价,请三五个麦客,几亩麦三两天时间便让麦客刷刷刷割倒了。这几年,麦客一年比一年少,但收割机一年比一年多起来。打声招呼,不到一两支烟的工夫,一亩麦哗哗哗便成了一袋袋黄灿灿的麦粒儿。塬上人这几年麦收时节悠闲得越来越不像是龙口夺食的麦月。有人从村东头数到村西头,再从村西头数到村东头,数来数去,村里这些年不请麦客不叫收割机的,只剩下了麦香一家。于是不好听的话便从牙缝里溜出来:钱是挣下的可不是省下的,一年忙死累活不顶个啥!钱是个啥,钱是人身上的垢甲,生不带来死带不走的玩意儿。
  很快的,这些话苍蝇般在村庄里绕过几个弯后,便钻进了麦香耳中。麦香脸一红,鼻梁子一翘,鼻眼里就喷出两股冷气来: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钱是个啥,钱是人的命呢。娃上学地里买化肥喷农药,哪样不要钱得成?芽!
  麦香和男人吉强打前年就盖起了二层小楼房?熏屋内还未搞粉刷?熏但几年攒下的钱却花光了。这几年,正月十五一过,男人吉强便雷打不动出门去西安做工去了,即便是麦月里收麦,常常捎个话儿,将家里几亩麦交给媳妇麦香,便不回家了。
  一轮日头跳出塬头时,半亩麦麦香已割到了地腰间。直起腰擦汗时,麦香看见,黄橙橙的麦浪深处,村庄此刻才刚从一片淡蓝色的晨曦中醒来。有一个人影蝌蚪般从村口的土路上向塬上缓缓游过来。近了,麦香看清,是邻家的媳妇扣儿。
  扣儿走到坡下的土路上,仰着脸和麦香打招呼:“麦香嫂子,今年又不叫人割麦了?”
  “不哩。咱自己割的麦麦茬子低,也干净。”
  一搭上话,扣儿的话匣子便打开了。麦香手里的镰刀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日头已爬上塬上的树梢间,扣儿好像还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麦香终于忍不住问:“扣儿你有啥事吧?”
  扣儿眨一眨眼,然后一脸神秘对麦香说:“麦香嫂子你还不知道吗?芽我听豆村我姨说,咱村的谁在西安工地从架上跌下来,都把命丢了呢!”
  手一哆嗦,镰刃子正碰在左手的食指上,血,一下子从伤口处汩汩渗出来。在麦茬儿间扯几片刺芥叶儿,揉烂后敷在伤口处,一双手哆哆嗦嗦的,怎么也无法将散在地上的麦棵子捆住。
  麦香感觉自己眼皮吧嗒吧嗒一下下跳得厉害,男人吉强眼下正在西安,莫不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想向扣儿打问个清楚,抬起头,却见扣儿早已下坡走进远处自家的麦地里。
  男人吉强的舅家在豆村,正月里,舅家表弟和男人一道结伙去了西安,麦香想,今儿无论如何,她要去舅家打问个清楚。
  天热得地上像到处起了火。踏进舅家院子时,表弟一家子已将午饭端在了手上。
  “你吉强哥咋啦?”麦香边喘气边问。
  “不咋,我吉强哥好好的。”表弟眼皮也不抬地吸溜着饭碗里的面片儿。
  “你吉强哥到底是咋啦,你甭哄我哩!”
  麦香边说边用手背揉着眼窝,但泪还是一汪汪不断从眼里流出来。
  表弟放下饭碗后,说,他回家时,男人真的是好好的。西安工地从架上跌下去的是他村里的吉祥,人还未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麦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路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里,但泪还是一汪汪不断从眼里涌出来。
  出了舅家的庄子,麦香的眼前不断晃动着吉祥的影子。她记得,正月里吉祥曾到他家打过几晚麻将,那时还有说有笑的,现在怎么说死就死了呢。麦香想,人真是个怪物,平日里你看他强强壮壮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人脆得很呢,脆得就像地里的麦棵子,说不准有哪一天,死神的镰刃子在你身上轻轻一碰,你就一声不响地倒下了,再也不能在这个世上说啊笑啊忙啊累啊了……
  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想着,麦香感觉自己双腿愈来愈沉重得厉害。她这才想起,从清早到现在早饭还没吃呢。家里两个娃现在该放学了,也不知他俩早上都吃了些啥。
  男人回来时,五六亩麦麦香已割得只剩下几分边角地儿。
  那时,麦香正头埋在灶塘间烧晚饭。男人背着行李从门外一下子就走到了她眼前。
  “你咋回来了?”麦香吃惊地问。
  “我不回来难道要在外头待一辈子。”男人说话时,胡子拉碴的脸上浮出疲惫的笑。
  男人洗了脸,吃罢饭,躺在炕上说――
  今年正月一到西安,他一直和吉祥在一个工地做工。那天,他和吉祥站在一个架板上砌墙,后来,不知咋弄的,架板滑了,男人落在下面的架板上,但吉祥却从架板上跌下去了。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麦香早已听出了一身冷汗。
  男人懊恼地说:“工地上出了事,今年的工钱怕是要泡汤了。”
  麦香接过话茬儿说:“钱是个啥,钱还不是人身上的垢甲,有人在就甭愁挣不来钱呢。”
  夜里,熄灯后,男人胡子拉碴的脸在黑暗中凑过来,破天荒的,麦香没有拒绝。一双手,环在男人的腰间,将男人壮实的身子搂得紧紧的。
  男人一觉睡醒后,日头已映照得窗纸一片鲜亮。
  男人走进灶房,揭开锅盖,锅里,一碗葱花荷包蛋热热地飘着股诱人的油香。
  走到地头,男人看见,麦香正在地里挥镰割着麦。嚓,一镰;嚓,又是一镰。动作麻利耐看得仿佛不是在割麦,而是在麦地里跳着一段男人叫不出名儿的舞蹈。日头像只被人撞翻了的颜料罐儿,一种金黄色的釉彩不断从罐口淌出来,染得漫天遍地明晃晃的,鲜亮亮的。有风吹过,刚割过的麦茬地里飘来一股淡淡的麦香,幽幽的,鲜鲜的,钻进了鼻眼,直往人骨头里渗。
  男人狠着劲猛吸了几口,可香哩。
   (责任编辑 何为)

网站地图 |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免责声明 | 在线留言 | 友情链接 | RSS 订阅 | 热门搜索
版权所有 QQ空间素材网 www.qzone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