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读柯展翅同志《和姜敬丹〈山居即事〉》|山居即事

　　最近读了柯展翅同志《原玉试和姜敬丹先生》(发表在《湖北诗词》2007年第5期)，使人感到耳目一新，诗曰： 　　剑气不雄人气雄，清风终必胜淫风。 　　失群孤雁穿迷雾，浮水游鱼戏钓翁。
　　岂为鸣冤常击鼓。只图警世重敲钟。
　　八旬智叟身虽老。但说耳聋心未聋。
　　这首诗是老柯和他的内兄姜敬丹的。姜是大冶人，现已85岁，曾是小学教师，1957年错划右派，强制劳动20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平反复职，现已退体，过着山村闲适生活，有《山居即事》一诗相赠：“三十年前未逞雄，赢来两袖好清风。是非全部交东郭，得失何须问塞翁。晓雾沾衣挥太极，闲庭对月听禅钟。未闻吟友高声诵，始觉人前耳已聋。”
　　《和姜敬丹》的起句“剑气不雄人气雄”，是写姜敬丹青年时期颇有一番雄心壮志，而“剑气不雄”，说明理想未能实现，壮志未酬。用“剑气”最能表现男子誓欲驰骋沙场、报国立功的壮怀。陆游有“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长歌行》)；辛弃疾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破阵子》)等豪言壮语。而“剑气”下接以“不雄”二字，就预示着姜敬丹未能成就事业的悲慨，为以下写姜的坎坷人生埋下了伏笔。人生不遂意，赢得“两袖清风”，已是难能。柯第二句“清风终必胜淫风”则是对姜品德的进一步赞颂。这里作者高明之处，在赞写个人的同时，还昭显了社会的正气。清廉之风必胜邪风、淫风。联想到当前社会的反腐倡廉，使我们充满必胜的信念。诗人健笔昂扬，视野开扩。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和对社会主义的充分自信。是写不出这样好的诗句来的。
　　颔联“失群孤雁穿迷雾，浮水游鱼戏钓翁”，紧承首联而来，写姜敬丹的坎坷，他遭冤受屈二十年。令他干苦活、累活、脏活。如割草养鱼，守护鱼塘。不但夜晚得不到休息，逢年过节也不得与家人团聚，他像“孤雁”漂泊孤独，入了另类人生。但作者并未把诗写得苦痛低沉，第三句他用了一个“穿”字，第四句用了一个“戏”字，来表现姜敬丹乐观旷达的性格。他不以养鱼守夜为苦。笑对一切困难，终于穿过了“迷雾”，走出了困境，迎来了柳暗花明的春天。
　　正因为姜不以“冤苦”介怀，不计个人得失(“得失何须问塞翁”)，故颈联进一步赞颂姜的品德为人：“岂为鸣冤常击鼓，只图警世重敲钟”，使我们联想到1957年的鸣放，姜不是为个人提意见，而是希望改进党的作风，治理好国家；遭冤后，他不为自己鸣冤叫屈，而是为国家除弊鼎新、繁荣昌盛提出警世之良言良策。姜敬丹作为一个平民百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教师，如此关心国家社会、民生疾苦。思想境界是多么高尚!这是对姜的进一步赞颂，补充与丰富了姜“晓挥太极，月听禅钟”的生活内容。这一联是关键词，使全诗得到了升华。柯展翅同志能写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警语，正因为他是一个关心社会现实的人，他曾作“时人百态”数十篇以针砭时弊。我有诗赠他“敢刺虎狐扶正气”。好的诗。总是积极人生态度的反映。
　　末联“八旬智叟身虽老，但说耳聋心未聋”，姜敬丹先生虽是耄耋之年，身老耳聋。但他“心未聋”，始终关心国事民生。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以此收束全篇，更说明这位老者的可亲可敬。
　　全诗是赞颂姜敬丹俭朴的生活作风。乐观旷达的胸襟，关心国事民生的一颗丹心，而这正是中国千千万万老百姓共有的美德。姜只不过是一个代表而已。赞美他，对我们今人仍有着积极的教育意义。此诗有以下几个写作特点：第一，起句不凡。以“剑气”开端，形象生动，豪气烁人，克服了概念化的毛病；且是两个(“人气雄”而“剑气不雄”)矛盾事物，统一于一个句子之中。特别引入注目，发人深思。第二，情寓景中。写姜敬丹坎坷一生，始终未明言。而是通过“孤雁”、“游鱼”、“迷雾”等物来表现，显得含蓄深沉，耐寻味。第三。源于原作，高于原作。老柯这是一首和诗，是对姜作《山居即事》有感而发的，所以他离不开原诗，但又没有局限于原诗，它充实了姜诗的内容，提高了姜诗的思想境界，升华了诗的含义，使“闲适诗”上升为“新乐府”。这种不即不离的手法，是高人一筹的。全诗对仗工整，清新自然，不假雕饰。是一首好诗。但末句中的“说”字改“仅”字如何?吹毛求疵了。
　　(苏者聪，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诗人，湖北诗词学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