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　鸣（外三章）|井底鸣蛙

　　在城市，蛙鸣是一种罕见的乡音。 　　我只能从月亮的山谷里隐隐倾听，并且想象那些山谷里的田畴是如何在它们的催促声中一节节展开生命的风景。 　　那些水稻是我的兄弟，那些麦子是我的姐妹．那些玉米是我怀抱孩子的叔婶和哥嫂。
　　我想念他们，以及我的父亲和母亲；我想念着所有的人，那些草帽下的黑脸、土路上的赤脚、浣衣的手，还有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
　　而我只能通过倾听山谷隐约的蛙鸣才能知道他们的一点点情况：我也只能在这一点点情况中展开他们生命的全部，他们的幸福和苦难。
　　有时我干脆把月亮想象成一只青蛙，从故乡的田野里跳出来，伏在异乡的云朵上不厌其烦地鼓噪着，与之遥相呼应的是闪烁的星辰。
　　这又白义亮的青蛙啊，每天晚上都大胆地钻进我的梦帐，毫无顾忌地大声鼓噪着，只是声音有时洪亮圆润，有时哀惋凄凉。我知道，这是它在诉说着故乡的事儿。
　　
　　梦中的天空
　　
　　从一个人的眼睛跌入梦，我的天空便是她的思想，从一个人的心灵跌入梦，我的天空便是地的灵魂。
　　我猜不透你的思想，更无法猜透你的灵魂。
　　梦中的一切都更加模糊，像在一场大雾之中，我摸到一切部不是答案。
　　我摸到花朵，它告诉我：易碎。我摸到石头，它告诉我：冷漠。我摸到藤刺，它告诉我：伤痛……
　　不是答案，胜似答案。只是我不相信。醒后，感觉像坐在一片屋顶之上，举日荒凉，我多么想像炊烟一样飘逝，怀着内心仅有的一点温暖。
　　而我只是变得更加清醒，像水回到冰。
　　门己的梦，别人的天空。那月亮电像一台冷漠的电话机，我拨出去的号码，总是无人应答。
　　
　　静静的夜晚
　　
　　这个夜晚很静。我静静地坐在窗前
　　窗户全部打开。月光如水雾般轻绕，很凉。我身体的一部分沉浸于月光之中，我无法把它们抽离出来。黑夜也需要抚慰。
　　风吹着，像爱人的手，细细抚摸浸入骨髓。
　　这个夜晚很静。只有我的心在一个幽僻的角落里孤独地跳着：还有一棵银杏树，像一个年轻而温柔的母亲，满树的绿叶是地机灵可爱的孩子，乐此不疲地数着天上的星星，轻轻地念叨着一些简单的数字。
　　除此之外，似乎还听得见月光亲吻露水的声音，亲吻小草的声音，亲吻窗棂的声音。
　　很静的夜晚很静的心思。心中掠过几丝淡淡的哀愁。
　　我早已铺好了纸，期待着又一次美妙的爱情。现在只有让月光自然去生成。
　　是的，面对纸上斑斑点点的月光，如洁白的春蚕，我手中的笔是无力的，我的心是无力的，惟有听它们啃食“桑叶”时发出的细细的响声，找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满足。
　　
　　夜　雨
　　
　　在一种古典的意境里。我点亮一盏心灯，看雨在灯光中扑落，闪亮如月光的碎片。
　　破陋的窗户无法掩住太多的心事，风随随便便就能翻看，用它湿漉漉的手指，并且濡湿那些关于你的章节。
　　冷雨敲窗，仿佛敲打着一个人冰冷的额头，未泛起半点思绪的涟漪。
　　那是你吗？坐在桌前，一任窗外的雨点在风中悄悄洒落。而我看不见你纸上的风景。一盏灯，在窗户的深处，像来白远古的星光，直至漫漶成我心中模糊不清的往事。
　　冷雨，手指似的在风中起落，编织着夜，编织着湖泊和森林，是否也编织了我的心事？
　　我知道它们编织的是它们心中最美丽的风景。譬如雨后的星空、月色下滴翠的草地、
　　那么，让我也像雨一样编织吧，编织我的梦。用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