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组诗）]去年的此时此刻

　　礼 物 　　它的芬芳，来自早年的樟木箱子 　　来自一位少年的寄宿生活 　　来自于乡村的传说。来自于 　　 　　对神明的敬畏：一位私塾先生
　　不顾劝阻伐倒了乡亲烧香敬奉的
　　香樟树，用它打造成箱子
　　盛装衣物
　　后来的事情是：有一天，风雨大作
　　漫过村庄的洪水只带走那只箱子
　　带向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
　　
　　现在，我站在香樟树林里，怀抱着它送给我的全部清香
　　
　　它让我想起叔父赠送的礼物――
　　陪伴我多年的樟木箱子
　　如今呆在老家的偏房，里面装着
　　中学课本和奖状。外面布满了
　　厚厚的灰尘。
　　
　　花 开
　　这是否就是期待已久的
　　到来。路边，一棵我们熟悉的树
　　被风吹乱了头发，吹向孤立无援
　　你在清晨起身，像潮湿的日子
　　想要拧干身体内的水分
　　
　　（万物的时间，如何才能同属于一个人
　　属于一个人的尖叫，一群人的颤栗）
　　我习惯于沉默，不再对生活
　　发表见解，不再给它建议。你看
　　那条河，多年来缓慢地流动
　　幻想流出模糊的面孔
　　于是，一些人在岸上迷失了方向
　　
　　在一条虚拟的小镇，我居住下来
　　和时光握手言和
　　生活平静，前途渺茫
　　偶尔路过一个院子，透过虚掩的门
　　我看见里面的蔷薇
　　隐蔽地盛开，孤单得没有比喻
　　只剩下花
　　
　　黄 昏
　　我们没有说话。依稀听到林子里的鸟在叫
　　你踢出的石子掉入一片蛙鸣声中
　　暮色加快了季节的匆忙
　　路旁的榕树像戴着奇怪的帽子
　　黄叶还未飘尽，新绿已遍布枝头
　　
　　小河的水又涨了几回，依旧平稳地流
　　流向为我们所不知的地方
　　平时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道
　　今天迎来扫墓的人群
　　他们像结束了一天的郊游
　　脸上挂着一抹春色归来
　　
　　因为怀孕、分娩
　　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我们没有
　　在这条路上漫步
　　当我伸手牵你时，你露出
　　少女般的羞涩和惊慌
　　你急忙说：“回去吧，孩子还在家哪”
　　
　　梦中之境
　　手臂上，突然出现一个伤口
　　它不断地扩大，渗出来的血
　　越流越急
　　我虚弱、害怕，无力自救
　　我张口结舌，喊不出“救命”
　　我感到痛苦向我袭来
　　更多的东西，正离开自己的身体
　　
　　猛地惊醒过来，我看见手臂
　　压在女儿的脚上
　　她仍在沉睡，露出婴儿的笑容
　　
　　现 在
　　现在，春天正来临。薄雾虚掩村庄
　　房前屋后，桃树李树成片开花
　　有风时它们飘落。无风时它们妩媚
　　现在，牛在河边吃草
　　一群老人围坐在屋檐下，等待阳光
　　照暖他们的身子
　　不知谁家的小狗追着孩子们的
　　自行车，欢快地尖叫
　　
　　现在，我带着初生的女儿回到故乡
　　她在我怀里恬静地沉睡
　　
　　在春天
　　腾出身体内暗哑的顽疾
　　腾出慵懒。腾出来自北方的沙尘暴
　　腾出抒情，放弃这个坚持多年的传统
　　借给花朵力量
　　给雨水自由，不管它是在清晨泛滥
　　还是在黑夜里潜逃
　　
　　将尊严递还给小草，还给
　　排着队伍的蚂蚁，睡懒觉的树枝
　　就连燕子都在担忧孤单
　　我们就给少女爱情，给她更多的甜蜜
　　
　　给予山冈信任。他正沉湎于回忆
　　他将换上干净的衣裳
　　他吃苦耐劳，拥有新的命运
　　我们没有理由去责备道路拥挤
　　因为是在春天，喜悦一样短暂的春天
　　
　　春天，还有许多事等着我
　　寻找到闪电后，像农民工
　　守着自己的泪水，我将安静地
　　守住一年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