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世界:安哲罗普洛斯电影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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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奥・安哲罗普洛斯 希腊导演,被称为“希腊电影之父”。1936年出生于雅典,1960年就读于巴黎大学文学系,后进入法国电影高等艺术学院,由于与老师闹意见而被赶出校门。回国任记者,常发表影评。1970年开始自编自导剧情长片。《36年的日子》《流浪艺人》和《猎人》被称为《希腊近代史三部曲》。探索希腊历史、寓言式的情节及反戏剧的疏离手法,构成他的最大特色。
  “希腊人是在抚摸和亲吻那些死石中长大的,我一直努力把那些神话从至高的位置降下来,用于表现人民。”
  ――安哲罗普洛斯
  希腊古代文明影响了整个西方世界,而其近代史却鲜为人知。在被蛮族占领的漫长岁月里,他们旧日的荣耀只能通过古典语文学得以保存。夏多布里昂旅行到那块土地上时甚至找不到斯巴达遗址。在1829年赶走土耳其人之后希腊人仍然没有复兴他们的国家。及至上个世纪的两次世外人战,又被德、意军队占领。从36年梅塔萨斯独裁,到44年内战,国王复辟,再到67年军人政变,74年军政府倒台。直到80年代才算相对稳定――也即冷战结束的时候。
  这样多灾多难的屈辱历史与鸦片战争后的近代中国非常相似。后人以各自的方式反思,电影是最直接的一种。与中国知名导演苍白空洞的说教片、以阴暗扭曲为深刻的荒诞片、狭隘愚昧的农村片以及无头苍蝇一般的武打片相比,安哲罗普洛斯的作品中蕴含着浓郁的人文气息。无论是流浪艺人、流亡归来的老人、对迷茫的未来满含憧憬的少年甚至无根的偷渡者,你都可以感受到他们不断地在思考――不一定找到出路,有些原本就是无解的命题,但他们并不实用主义地就此停下。《尤利西斯生命之旅》中没有名字的主人公从希腊到阿尔巴尼亚到罗马尼亚到贝尔格莱德再到萨拉热窝,从和平的故国穿越战火纷飞的巴尔干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导演未曾冲洗的三卷胶片。A(演员表中主人公的代号)最终找到保存胶片的老摄影师,并请他冲洗成功。胶片在晾晒之时,老人和他的女儿带着A去散步,他们在断壁残垣之间聆听音乐,以为短暂的宁静中仍可取乐,人们跳起了舞。这时枪声大作,老摄影师父女倒死街头。片刻之前熙攘的人群皆已散去,浓雾中只剩下失声痛哭的A。而他历经千辛万苦寻找的胶片上有什么内容呢?荧幕答以一片混沌。这样一部向电影百年致敬的作品除了对二战后丘吉尔、斯大林瓜分巴尔千的控诉之外,仍可以看到追溯到亚历山大大帝与克利奥帕特拉时代的理想: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边界,穿越多少边界才是家?《雾中风景》中那两个越过重重边界去德国寻找假想中的父亲的姐弟,以及《永恒与一天》里与同伴翻过雪山雷区来到希腊的阿尔巴尼亚少年,他们眼中有的只是最朴素的希望,却仍然无法实现。边界,人们究竟为何设定边界?在强迫的秩序中谁人得到了幸福?
  
  《亚历山大大帝》
  
  安哲本人在一部访谈中称亚历山大这个角色影射的是斯大林,从一个理想主义的解放者迅速蜕变为暴君。不过最初我倒没有看出这一点,影片开始是一位老人叙述古代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他带领人们赶走了侵略者”这一句令我想到的是忒修斯。忒修斯晚年无德,客死异乡,很快被人们忘记。而当雅典为波斯人侵犯的时候,他又从坟墓里站起来,带领人们赶走了侵略者。这正是“典型的希腊人”的叙事的手法。

  二十世纪初英国人以希腊的恩主自居,要求垄断银矿的开采。一边是王宫里那些毫无公平可言的谈判,一边是虽依于贫瘠土地却不愿放弃权力的“共产村民”,殖民者嬉笑的纨绔子弟高声念着拜伦的诗句却不知自己的祖先对这个国度怀着完全不同的感情。他们招朋引伴载歌载舞,来到诗人曾经吟出《哀希腊》的苏尼阿海岬,那些浮华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看到全副武装的“亚历山大大帝”从海中升起。这是安哲电影中唯一一处出现神庙的地方,安哲谨守自己的诺言:“将神话从至高的位置上降下来用以表现人民。”“亚历山大大帝”是一名刚刚越狱的政治犯,多年前他是被人遗弃的孤儿,一位善良的寡妇收养了他,当他长大成人,爱上了自己的养母。但保守的村民不能接受这样的“不伦之恋”,在他们举行完婚礼步出教堂之时将新娘枪杀。不久,“亚历山大大帝”以起义分子的罪名被逮捕,老屋里只剩下寡妇原来的女儿和一件胸前染血的婚纱。“亚历山大大帝”俘虏了那些英国贵族男女,将他们带回曾经仇视自己的村庄。因为银矿的原因,村民们又把俘虏了英国人的“亚历山大大帝”当作英雄,他与国王交涉的初步胜利使村民对他的崇拜达到了顶峰。政府武装介入后,在“亚历山大大帝”及其部下节节失利的情况下,“大帝”在自己养母被枪杀的教堂里手刃了英国人质。村民们积聚起来的对“大帝”独断专行的不满,对政府军报复的恐惧,对强制共产主义的抵触化作一堵人墙将“大帝”碾碎。村民们惊恐地退散后,原地只剩下一座古代亚历山大大帝的胸像及一摊血迹。忒修斯从坟墓中站起,赶走了波斯人,而“亚历山大大帝”却被他的子民驱逐。从神话开始,在神化中终结,整个故事叙述的是难以找到出路的希腊近代史。
  
  《雾中风景》
  
  “整个希腊总是在演同一出戏。”演员俄瑞斯特斯如是说。《雾中风景》应该是《流浪艺人》的延续,除了《牧羊女戈尔福》这条线索以外,剧团演员也都是时代变迁的见证。同时《流浪艺人》中也恰恰有一位“俄瑞斯特斯”,他在剧团中短暂地出现,随后加入了山区的游击队,最后在战俘营被折磨致死。当女主角见到弟弟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嚎,只是轻声念道:“你好,塔索斯。”(《牧羊女戈尔福》台词)在《雾中风景》中“重生”的俄瑞斯特斯是那对去德国寻找假想中的父亲的姐弟一路上唯一的护佑。
  “现在希腊已非常美国化。民族性仍在,但失去了自信,失去了与传统的联系:语言、诗、音乐、礼仪……变得和其它国家的人民没有两样。欧洲人若再不维护自己的文化认同,就什么也没有了。”安哲对希腊现状的忧虑同样适用于中国,只是国内的电影寡头似乎没有一点危机感,垄断了话语权之后只管马不停蹄地制造垃圾。回过头来说《雾中风景》,维拉和亚历山大耽于母亲关于他们生父的谎言“他在德国”而离家出走,他们的愿望比一般孩子更加朴实却富有诗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你,然后离去。如果你想回信,就请随着火车的声响道说吧。嗒嗒……嗒嗒……”12岁的姐姐和5岁的弟弟踏上未知的旅途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安哲或许不希望童话的色渊过于灰暗故而送给他们一位天使:俄瑞斯忒斯。这是一位巡回剧团的演员,在荒郊野外修车时偶遇维拉姐弟,并载他们进城。剧团演出需要场地,可是剧院临时毁约,宁愿变成跳舞场也不愿上演古代戏剧――因为没有观众。当一个人被贴上了大师的标签之后,不管多么无意义的东西都会有人挖空心思去阐释,而在此之前却需要忍受看不到尽头的孤独与漠视。很多人在这样的孤独中绝望、死灭。维拉姐弟与俄瑞斯特斯的第一次相遇就这样结束,演员去寻找场 地,姐弟俩继续上路。
  然而现实毕竟不是童话,不是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微笑着对你说:“你们真是奇怪的人,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却也一定要走下去。”在瓢泼大雨中小亚历山大再也走不动了,维拉在道路中央挥动纤细的手臂希望拦下一辆顺路的车,谁知停下来的,却是一个禽兽卡车司机。在餐馆调戏服务员不成便强暴了维拉。旅行是一场艰难苦涩的成人礼,小亚历山大走进一家饭馆,没有钱要填饱肚子至多不过出卖体力,作为一个男人他仍然可以维持自己的尊严,可是女子却要付出多得多的东西。画面中她弟俩又在奔跑,躲避坏人和警察。他们跑进一个工地,挡住去路的,是张牙舞爪的推土机,他们只得折回,是俄瑞斯特斯出现了。
  俄瑞斯特斯骑着摩托车带着姐弟俩在海边飞驰,忽然看到剧团的人在拍卖道具,他大声地抗议,可是没有观众的剧团如何能存在呢?一向笑容明媚如骄阳的小伙子变得神色凝重,清早他独自坐在海边,看着直升机从海中吊起一只断了食指的巨手,痛苦地吟出《杜依诺哀歌》中的句子。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何对安哲的作品有着强烈的共鸣,因为我们有共同喜爱的诗人。在贫乏的时代,诗人何为?这是荷尔德林的诘问,也是安哲罗普洛斯的诘问。俄瑞斯特斯原本就要暂别剧团去服兵役,可是海中浮现的巨手缺失的食指将未来的方向也抹煞了。
  俄瑞斯特斯送姐弟俩去火车站,可是维拉却希望坐晚上的末班车,因为她不愿与俄瑞斯特斯分别。相对于那个只在小亚历山大梦中出现过的父亲而言,俄瑞斯特斯给过他们更多温暖,维拉呵能在他身上寻找过父亲的影子,同时苦涩的经历也使她学会了爱情。但俄瑞斯特斯只能使她的希望破灭,那个俊美的年轻人是同性恋。维拉再次带着弟弟奔走,俄瑞斯特斯追上他们:“和其他人一起F地狱我才不在乎呢,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分别是这样的……”维拉伏在俄瑞斯特斯胸前哭泣,这个场瓶美得令人心碎,各自朝圣路上的孤独旅行者,在道途交汇时散发出的温爱,摆脱了纠缠不清的情欲而成为神圣。
  
  《塞瑟岛之旅》
  
  斯皮罗是流亡俄国的革命者,多年后作为没有国籍的人回到故土却找不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沉默寡言的老人与儿子家人无法交流,对毕生追求的理想于旦夕之间改变完全无法接受。他们在山里有一座老屋,市政府打算征集土地建一个度假村,只要所有村民签字同意即可。可是斯皮罗成了唯一不同意的人。村民们央求、恐吓、咒骂,可是老人无动于衷。土地变成了私有!这片土地是亚历山大征服世界的土地,是忒修斯赶走波斯人的土地,是俄耳甫斯礼敬太阳神的土地,是荷马吟唱光辉灿烂诗篇的土地,也是流亡者斯皮罗垦殖的土地。现在他们将被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因为一纸合同。村长哭着对斯皮罗说:“你走吧,不要呆在这里,你已被判了四次死刑,我一直保留着报纸。”剪报从村长手中滑落,斯皮罗默默地捡起,装进口袋。
  因为老人的不合作,警察撕下了温情的面纱,警长对老人的儿子说:“别忘了我们随时可以收回他的许可证。”接着,警察们打算把老人遣送到俄国,但过路的游船不愿载乘没有明确态度的老人,警察们只好把老人留在一座浮岛上任其漂流。影片开始是某次惨案的重现,浮尸在公海里飘荡,船只环绕、直升机盘旋,却不去打捞;影片结束之时,斯皮罗与坚持和他相伴的老妻乘着浮岛,在空寂的海面上越漂越远。而那些置身事外一旁观望的人们,是否比被流放的老人更清楚未来呢?
  
  《永恒与一天》
  
  黎明最后一颗清亮的晨星
  预告骄阳的来临
  迷雾阴影皆不敢损及
  那万里无云的苍穹
  一阵微风愉悦吹来
  轻抚天空下的脸庞
  仿佛向心灵幽深处呢喃
  生命是美丽的……然而……
  “现在的世界语言正在慢慢消失,人失去了语言,也就火上了道路,失去一句话,忘记一句话的时候,就走到了尽头。但是同时,语言会把所有过去都重现出来,说出一句话,过上的一切都会回来。”辞穷对于诗人来说是生命的死火,当老诗人亚历山大再也找不到词汇续写一位十九世纪爱国诗人未完的长诗时,他的生命之火也行将燃尽。明天他就要住院,踏上最后一段旅途,医生对他说痛到无法忍受就去找他。这是最后的一大。老人打算把相依为命的狗托付给女儿,却遭到女婿的反对,他们甚至自作主张卖掉海边的老宅――那是写满了欢乐记忆的所在,老人回想起女儿满月亲朋满库的情形。那时他的妻子挽着他的胳膊说多么想在两本书之间绑架他,忙碌的诗人总是连一天也抽不出来陪伴妻子,如今人人永隔,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了。
  亚历山大江街上偶遇擦洗玻璃的阿尔巴尼亚少年,他与同伴一起从战乱的祖国偷渡到希腊,他们同时被警察和人贩了追逐。老诗人两次救下小男孩,并把他送到边境。小男孩向老人叙述了他和同伴怎样在雪地里摸索着前行,不断投掷石块探路才越过边境。看着铁丝网上挂着的犯人尸体,小男孩终于坦陈自己在阿并无亲人。在看守过求之前老人带着男孩逃走了。他们漫无月的地旅行着,老人问男孩:“你知道什么是诗人吗?”于是他讲述了上九世纪长于意大利的希腊籍诗人索洛莫斯的故事。现代希腊和塞浦路斯国歌歌词就是出自此群之手。那个时候希腊人起来反抗土耳其的统治,在意大利的诗人热血沸腾,他无法置身事外,要回到祖国与同胞一同战斗,并且歌颂自由。可是这位长在意大利的诗人并不懂希腊语,他靠着向村民购买词汇(别人教他一个希腊词汇,他就出钱买下),写下了不朽的《自由颂》。宛如神话般的故事在一老一少之间传递,间或闪过那位头戴礼帽身披斗篷的诗人沉吟的画面。亚历山大的女儿曾不解地问父亲:“凭你的名气,为何还要去续一部十九世纪的诗?”正如里尔克的诗歌中吟咏过的,看似亲密的人之间也横亘看有如星辰间的距离。这就是追求自由的代价,人自身被从具体的历史境遇中抽离,即使身在传统与家庭之中也无法弥合深长彻的孤寂。阿尔巴尼亚男孩为了宽慰病痛与迷惘中的老人,使给他带来一个词:放逐者。“这是你刚刚听到的吗?”“不,村里的女人们常常提起。”
  夜晚男孩即将离去,老诗人看着小朋友的背影突然叫道:“留下来陪我吧,我只剩下这一天。”两人紧紧拥抱。这个画面和维拉与俄瑞斯特斯分别的场景一样催人泪下。那种没有任何矫饰的生命之爱,一瞬间将人们带回了牧歌时代。两人登上了一辆环城公共汽车,乘客不断地变换,扛着红旗的激进青年,争吵的恋人,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有索洛莫斯。索洛莫斯在亚历山大对面坐下,吟出了这样的诗句:
  黎明最后一颗清亮的晨星
  预告骄阳的来,临
  迷雾阴影皆不敢损及
  那万里无云的苍穹
  一阵微风愉悦吹来
  轻抚天空下的脸庞
  仿佛向心灵幽深处呢喃
  生命是美丽的……然而……
  生命是美丽的……
  诗句戛然而止:因为词汇的缺失,索洛共斯下车去了,亚历山大追问道:“请告诉我,明大会持续多久?”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诗人自己来回答,而答案,就根植于那些换血复得的词汇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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