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组诗）】朝闻道

　　孙昌建著有诗集《反对》《杭州呼吸》及杂书若干，最近几年给《看电影》《燕赵都市报》写专栏若干。现居杭州，在《都市快报》任职。 　　朝闻道 　　 　　一直到后半夜
　　我还站在窗前看星星
　　
　　我没有看到星星
　　我看到对面家里有电脑闪烁的荧屏
　　
　　其实我们都是殊途同归者
　　把天空看作了是一块视屏
　　
　　以为什么都有
　　轻轻一按可以关掉银河
　　
　　以为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孔子的话以及天上的星星
　　
　　以为还可以修复
　　被病毒侵袭的身体
　　
　　以为起个大早可以如期抵达
　　谁知我们闻到的都是早高峰的尾气
　　
　　
　　悲悯之心从哪里来
　　
　　黄河之水天上来
　　悲悯之心从哪里来
　　
　　父母呵斥孩子
　　老师训斥学生
　　那么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能够产生悲悯
　　
　　我们已经不会哭了
　　我们只记得
　　要把悲伤的镜头统统剪掉
　　我们已经不会生孩子了
　　如果孩子生下来
　　还是成群地倒在唾沫中
　　或者只是让他们背着比墓碑还重的书包
　　这样的书包不是飞船也不是滑板
　　
　　也不要跟我说灾难了
　　当黄河之水都已经流不动时
　　当悲悯不再
　　朗朗的童声也会流向污泥浊水
　　
　　悲悯
　　你是不是荒野上的一颗草呢？
　　
　　
　　河流
　　
　　我不知道这河流有多深
　　于是我涉水而过
　　
　　灭顶之灾也就是这样发生的
　　所有的这一切我都懂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淌着水上岸的快乐呢
　　擦干泥水或者就让太阳把自己晒干
　　
　　然后提着鞋或者干脆就扔了鞋子
　　然后我对人说我曾经渡过了一条河
　　
　　你们所说的所有造桥的故事
　　我一下子没有了兴趣
　　
　　就像我曾经在三十岁的时候
　　种过毛豆和西瓜仅此而已啊
　　
　　
　　什么是草原
　　
　　把身边所有的草联合起来
　　也不能叫草原
　　把世界上所有的盆景摆设起来
　　也不能叫风景
　　把树林里所有的鸟巢全部搭起来
　　也不能叫家
　　把我知道的所有爱情故事加起来
　　也不是我的爱情
　　把人世间所有的灯全部点起来
　　全部亮起来
　　我的内心
　　我的内心还是一片黑暗
　　
　　
　　不要打扰奶牛
　　
　　车过草原
　　我们把镜头对准了奶牛
　　它们正在吃草
　　它们只是温顺地闪避一下
　　它们不会来夺我们的相机
　　更不会宣布摄影的纪律
　　而当更多的镜头对准奶牛时
　　它们只是跑得离公路更远一些
　　
　　更远的更远
　　我们在一杯牛奶中和它们相遇
　　这样的早晨和夜晚
　　我常常会想起草原上吃草的奶牛
　　我们该怎么和它们相处呢？
　　
　　
　　不相信
　　
　　你可以不相信面包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麦子
　　如果连麦子都不相信了
　　你又怎么相信土地
　　
　　你可以不相信水滴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大海
　　如果连大海都不相信了
　　你又怎么相信航道和桅杆上的旗帜
　　
　　你可以不相信爱人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爱情
　　如果连爱情都不相信了
　　你又怎么相信我们是怎么走过的昨天
　　
　　天呢，让我们相信什么呢
　　相信面包是由麦子做成的
　　相信水滴还会汇成大海
　　相信我们曾经相信过的一切！
　　
　　
　　我曾经生活的小镇也有了大学
　　
　　我是在一个小镇上长大的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到遥远的地方上大学
　　这个事情不幸没有成为现实
　　因为现在
　　我曾经生活的小镇也有了大学
　　
　　这个大学种了些蔬菜
　　还有一些竹子
　　甚至把一条小河也围了进去
　　如果到了春天我相信油菜花也会金黄的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当然也可以踏雪寻梅
　　给保安递一支烟
　　我甚至可以告诉他当年
　　我青葱的时候是没有这一切的
　　那时为了要投一个篮
　　我要走上五里远的路
　　
　　现在好了大学生们在谈论科比的扣篮
　　我也早把计划时代的房子出租掉了
　　我后来想只要有个房子在
　　总会有人在里面做爱的
　　但是我要双脚起跳是有点难了
　　我也住到了所谓的城里去了
　　而这个小镇的房价啊
　　不说了说了我会口腔溃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