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名老戏_笔名

时间:2019-02-26 04:45:09 来源:QQ空间素材网 本文已影响 QQ空间素材网

  大学四年,我和张晓明关系最好,原因我们都有一个文学的梦想。那时,我们对文学的理解非常皮毛,但又有着强烈的热情和发表欲望。   对一种事物太执着了,行为举止总是表现出“矫枉过正”,张晓明剃过光头,蓄过络腮,烫过长发,穿过一身红,在同学眼中很是另类的。我比较内向,出风头、狂言大语不敢做,顶多是跟着张晓明瞎忽悠。
  印象最深的一次,张晓明叫叫嚷嚷让同学们帮他起个笔名。当时他还没发表一篇作品,哪怕是三行五行的小诗。同学们当然都嘲笑他,乱七八糟拿一些古怪的字眼揶揄他。其中一个同学还说搞文学的都是神经病,这话深深刺痛了我,我把头埋在课桌上偷偷掉了几滴眼泪。而张晓明却一点也不在乎,还有一番非正常神经的高谈阔论。他说,非正常神经有向上和向下两种,文学家的神经都是向上的非正常神经,那是超常的,凡夫俗子之所以是凡夫俗子就是因为他太正常了。还好,他还没有把凡夫俗子归到向下的神经,否则他肯定遭到同学们非语言式的攻击。
  我和张晓明在大学的课外时光都泡在了阅览室、图书馆,我们除了读就是写,然后郑重其事地拿去投。经过无数次失败以后,我渐渐对文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更多的时间是读书和学习,几乎不再投了。而张晓明却一如既往,在大学之所以与他交往甚密,原因大概就是被他这种一般人所没有的执着精神所感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四的时候,张晓明的一首诗终于在一家很有名的刊物发表了,笔名老戏。为了庆祝自己的胜利,他说他以后发表作品将永远使用这个笔名,希望同学们都记住。同学们不再嘲笑他,对他表现出非常热情的友好态度,好像在弥补过去对他认识上的不足和偏见。
  “他是不在乎的,只要给他文学上的信仰和道义上的支持,他就非常感激地把心掏给你。”这是毕业纪念册上大部分同学给他的留言。当然还有“将来出书了,给我寄一本”的口头要求,他都非常认真地一一答应:“没问题的,一定,一定。”
  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大都在求职、晋升、生存最底线上拼命挣扎,同学之间的来往少之又少,我和张晓明一年一见的约定坚持了两年就中断了。我对文学没抱多大幻想,但工作之余也从未间断读书、学习和写作。张晓明比我有才气,我希望在我读过的、学习的刊物上见到他的笔名老戏,我希望我拿到的样刊也能与他同期而遇,我希望我在参加笔会的时候突然见到他。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好像从文学的字眼里突然销声匿迹了。
  大学毕业十年了吧,我儿子都上学前班了,张晓明突然来了,还给儿子买了一身衣裳,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我儿子的衣码。我问他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也没见“老戏”登场?他说,这几年迫于事业、生活的压力,几乎不写了。他只说这些,更具体的好像不想多说。我也不便再问,现实与理想总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啊,之于文学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是业余爱好不让自己闲得无聊而已。
  张晓明这次来的目的,让我帮他校对书稿。不用说,这是自己掏钱买书号自产自销的活儿,大都是赔本买卖。他倒也坦诚,说,我现在正在晋升的节骨眼上,凭实力没问题,就是用钱买来的关系不够硬,想出一本书增加保险系数。我从刊物上经常见到你的名字,这几年你写得不少,作品也很有力度,想让你润色润色。
  看着他说话的劲头,我发现以前的张晓明找不到了,我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现实改造一切,人生真是残酷啊!我明知故问,我说还用老戏这个笔名吗?他脸一红,说,用笔名麻烦,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对晋升肯定不起作用的。
  张晓明的书稿有相当一部分是他大学时代的旧作,新作大都是日常生活的琐碎拼杂,不伦不类的,看不出他往日的艺术才华和灵气了。
  后来,张晓明打来电话说,那本书起作用了,他的晋升顺利通过,跨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台阶。他说谢谢啊,说完好像在那边哭了起来。我感受到了他的压力和痛苦。
  再见张晓明是他出书五年以后升任某县教育局长之职的那年秋天。当时他是坐着豪华小车来的,他也许知道我的品性,没在我面前显摆,把车停在某一个地方,步行到我家来。他邀请我到城北最高档的饭店吃饭,我知他今天的职位来之不易,他失去的已经不少,换来的也应该如此吧。我从心里还是为他的成功高兴的。我说还记得大学那段美好的时光吧?还是吃涮羊肉吧,现在物价上涨,凭工资我都有些吃不起了。他一会子不说话,我看出他的眼睛有泪要流的样子。他虽然在我面前极力表现出官场上的得意,但我还是看出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艰难。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浪漫的诗人走上仕途之路,这不是给自己套了一个枷锁吗?他能适应吗?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慢,除了嘘寒问暖、家长里短,没了大学时代那种天翻地覆慨而慷的豪言壮语和倾心交谈。问到我的近况,我说我现在很好,工作之余还有个写作的爱好,几乎每月都有作品见刊见报,稿费虽然不多,生活也紧巴巴的,精神生活倒也感到非常充实。他问我出书了吗?我说没有,我的稿费还没有达到能出书的程度。他说,只要有销路,出书还是能赚钱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说,那样的事我不会做。他说,出一本吧,我帮你销,有一本心里踏实,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用得着的。
  我摇摇头说,我不出,我劝你也别出,虽然你现在用的是笔名老戏,没有不透风的墙,凡事得有个度,作为一个老同学我最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他一笑,没说什么,我的话肯定刺痛了他,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只有我这个老同学能刺痛他。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我是对他好的。
  他走了,回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小车行了一段又踅了回来,他走下车,从我手中夺过刚刚送给我的他最近出的新书,把笔名老戏涂掉,写上“张晓明”三个字。
  他说,这是我出的最后一本书。我说,我相信。
   (责任编辑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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