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议政 议政应是一种与胆量无关的事

　　今年“两会”，那些敢于讲真话、敢于尖锐批评政府部门的代表委员仍然是媒体的宠儿，并被誉为浑身是胆的“‘两会’炮手”。他们中有批评“腐败情况触目惊心，腐败官员让人痛心。只要有利益，没有不去捞的”的政协常委张承芬，有痛批官场歪风“诚信缺失已渗透到社会各方面，不能怪老百姓”的政协委员张维庆，有批评部委敷衍的回复“回了跟没回一样”、“议政要对得起这几天的交通管制”的政协委员崔永元。今年“两会”的议政生态，仍延续着往年的特点。
　　记得张承芬的“腐败情况触目惊心，官员腐败让人痛心。只要有利益，没有不去捞的”这句话出来后，许多网友跟帖，在为张委员针砭时弊的尖锐批评叫好时，许多人都担心她的前途：这个委员的胆子真大，不知道下一届能不能继续当委员了。我与好几个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交流这件事时，他们在对张承芬和崔永元表示钦佩后，表示虽然有同样的看法，但自己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基层的许多问题大家众所周知，但就是不敢说出来。
　　胆量和勇气，是许多代表委员发言时首先要掂量的。人大代表朱永新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参政议政需要胆量和见识》――在他的议政素质的价值排序中，胆量是排在见识之前的。我知道，不少代表委员都是这么认为的。参政议政，很多时候成了胆量的比拼，而最重要的见识倒退居其次，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这意味着，如果跨越不了勇气和胆量的心理障碍，再高的见识也无法表达出来，代议士们的思想都受阻于勇气而不敢言说，说一些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话，作一些空泛不得罪人的批评，议政质量可想而知。
　　参政议政，本就是反映真问题并为解决问题贡献智慧的，为社会问题的治理提供自己的见解。见识应该是第一位的，看到什么说什么，说出真实存在的问题，才有利于问题的解决。言说无禁区，畅所欲言，才能让真知灼见如潮水涌流。议政的辞典里不应有勇气和胆量。
　　其实，代表委员是不该考虑胆量问题的。因为制度已经为他们的自由发言作了保障。人大和政协都是鼓励代表委员们充分自由地表达自己观点的。宪法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组织法》规定，全国人大代表有“提出议案和建议、批评、意见”及“在全国人大召开的各种会议上的发言和表决不受追究”的权利。对政协委员也有类似的规定――也就是说，“两会”期间代表委员的言论是可免责的，无论发表什么观点都可以享受豁免权。
　　既然有法律保障批评权，为什么会没有胆量说真话呢？关于讲真话很难的问题，政协委员张维庆在去年“两会”上有很尖锐的批评，他说：“现在开幕一般是领导先讲话，大家再讨论，我认为应该反过来，否则，领导话一讲，（下面的人）还说什么呢？说不好就会造成政治风险。有些人不敢讲心里话，只能选择一些过得去的话，其实大家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有很多话想说，就是找不到一个机会，觉得讲真话越来越难，所以要不就不讲，要不就不痛不痒说一说。”
　　虽然法律保障代表委员自由言说的权利，可是，这只是明规则，主宰现实的更多是潜规则，像什么“领导一表态，下面人得跟着说”就属于潜规则。我们的大环境是官本位和领导本位，不能得罪领导，要看领导脸色行事，说话得学会察颜观色，不能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大环境如此，很难在“两会”的气场中营造出一种敢自由批评的小环境。毕竟，代表委员都是社会中人，开完“两会”还得回到大环境中，还得面对主宰着自己政治前途的上级。所以，勇气始终是第一位的。
　　期待代表委员能破除这种在胆量和勇气上的心理障碍，激活法律赋予自己的权利，勇敢地参政议政。起码，民众力挺你们，舆论给你们鼓掌，历史也会记住你们。
　　【原载2011年3月15日《中国青年报・青年话
　　 题》】
　　插图／恐惧／徐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