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豆儿（外十二首）】 南岳豆儿佛

　　我在吃燎豆儿 　　我在吃最后一粒燎豆儿 　　 　　燎豆儿，是善良的 　　正如我是善良的 　　 　　善良，吃下善良 　　会产下新的善良么
　　
　　据说，你的善必须带有刀刃
　　否则它就什么都不是
　　
　　注：燎豆儿，小食品，一种炒熟炒酥后食用的豆子，多为黄豆。
　　
　　这一年
　　
　　这一年
　　内心的栅栏越修越高
　　栅栏内，各色植物的呼吸越来越浅
　　越来越淡，直至
　　无色无味
　　偶尔，听到花开的声音――
　　很轻，很短
　　
　　眼睛里的苹果
　　
　　是圆的
　　在眼睛看到它之前
　　就是圆的。“哦，不不!”
　　它反驳说――
　　“一个苹果的血统
　　是方的!刚结果时，就是方的
　　在世人的眼睛里，慢慢慢慢地，就长
　　成圆的了。”
　　
　　这个春天有些冷
　　
　　这个春天有些冷
　　舅舅!我一直坐在虚无的岸边，看你捕鱼――
　　
　　草鱼、鲫鱼、黏鱼……
　　网网不空――那是十几年前
　　
　　如今，你穿着新棉袄，新棉裤
　　躺在旧旧的门板上
　　
　　用过的旧鱼网
　　空空荡荡地，挂在破败的老院子里
　　
　　大儿子不来取
　　小儿子不来取……
　　
　　他们几年前
　　几年前，就等在了天堂的门口
　　
　　一定是左边一个
　　右边一个……不远处，还晃荡着可
　　怜的老舅母!
　　
　　舅舅，这个春天真的好冷!
　　我一直坐在虚无的岸边，想等你――
　　
　　等你，撇下最后一网……
　　
　　清 明
　　
　　我的亲人在减少
　　在一个个减少。他们被抬出村庄
　　作为幸存者
　　我们尚能说出一些名字
　　数点一些事迹，并在清明的坟头
　　添几锨新土，压一片烧纸……
　　坟头的蒲公英开了
　　金灿灿的
　　我知道――
　　他们来过
　　并领走了属于自己的
　　那一份
　　
　　《》
　　
　　必须寻找一个最爱的人
　　然后让他知道，一个女人与一场雪
　　的血缘关系
　　如果这个男人，正好也爱她
　　
　　她就甘做阳光下，一直流泪的小雪人
　　抑或雪地上悄然出没的小狐狸
　　在他情不能自抑的时候 ��
　　
　　突然，贴紧他柔软的右耳垂儿：
　　“好女人都是狐狸精”
　　
　　黑盒子的诱惑
　　
　　不妨设计这样一只黑盒子
　　长20分钟，宽15分钟
　　也不妨设计这样一群人
　　他们远远地助跑，急急地起跳，稳稳
　　地落入黑盒子的中央
　　此刻，你可以想到小丑，也可以想到
　　壮士
　　更可以想到煮酒，煮风，抑或煮粥
　　
　　而事实是：执盒人掌中起了秋风
　　“啪”的一声
　　
　　类比，或者联想
　　
　　或许
　　你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一只毛鸡
　　被紧紧捉住翅膀
　　一把黑剪子伸过来
　　在鸡脖子处
　　一挑
　　气嗓就断了
　　然后，往拔毛机里
　　一扔
　　一会儿的工夫
　　一只血淋淋的白条就出来了
　　
　　这让我
　　常常联想到
　　一个同乡，说来
　　还小我几岁
　　他不是诗人
　　也没念过几天书
　　甚至，不知道何谓诗人
　　何谓活着的意义
　　他所知道的
　　大概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也许是
　　再也无法忍受
　　人世――
　　这座无形拨毛机的摧残
　　也许
　　还有其它原因
　　他也象某些诗人
　　某些所谓懂得活着的意义的人们一样
　　在七八年前的一个冬天
　　或者，秋天
　　自己捉住自己的脖子
　　用剪子
　　就那么
　　一挑――
　　就挑断了自己的活路
　　
　　爱
　　
　　是这样么
　　有人在我胸口，用刀子
　　划了一横
　　
　　是那样么
　　有人在我胸口，用刀子
　　划了一竖
　　
　　爱，是这样
　　是那样
　　
　　圣母
　　
　　疯了
　　这女人疯了
　　她在和整个世界做爱
　　和世界上
　　所有的男人
　　女人；所有的邪恶与美德
　　做爱――
　　并产下一对双胞胎：一个是孔子
　　一个是尼采
　　
　　内心的瓷
　　
　　太薄，太脆了
　　包着血肉，包着骨骼，包着肌肤
　　包上丝绸……
　　不用击打，无须刻意……
　　只消一个眼神儿
　　
　　一个眼神儿
　　它就碎了
　　
　　如果我是一尊菩萨，我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不是么
　　亲爱的，我是在你的刀口下
　　一夜成佛的
　　
　　对称
　　
　　翻过那道时光
　　我就遇到了你
　　亲爱的
　　你在镜子里发芽，镜子里开花，镜子里撰写墓志铭
　　而我――
　　躲在镜子的背面
　　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银
　　正好与你
　　构成对称
　　
　　［作者简介］
　　兰雪，原名李宪珍；网名那木措。山东人。有诗歌及诗评作品在《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芳草》、《诗林》、《中西诗歌》、《美华文学》（美国）、《平行》、《旅程》、《女子诗报年鉴》、《诗生活》等纸媒、网刊发表，并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有诗文集《清风明月》（重庆出版社）、《雪落无声》（海风出版社），参与主编了《2004年度中国网络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