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青,黄河黄(节选)】青海青黄河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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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烛原名王军,1967年生于南京,1985年被保送进武汉大学,1989年分配至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工作至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句诗集《南方音乐》、散文诗集《你是一张旧照片》,长篇小说《两栖人》,散文集《我的灵魂穿着草鞋》《浪漫的骑士》《眉批大空》《梦游者的地图》《游牧北京》《抚摸古典的中国》《冰上舞蹈的黄玫瑰》等九十种。其中《中国美味礼赞》《千年一梦紫禁城》《北京A to Z》等分别在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出有日文版、韩文版、英文版及繁体字版。
  
  写在《格萨尔王传》的空白处
  
  梦见格萨尔王
  让我把长得不能再长的史诗继续下去
  “伟大的作品,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它虽然伟大,还没达到无限的程度
  我需要寻找一位勇于挑战无限的诗人……”
  “那你算找对人了。我从来没觉得英雄会死去
  他总会在读者中挑选出最相称的替身
  来延续自己未竞的业绩
  只有一个要求:请允许我把你的史诗
  当成自传来写……”
  
  
  听盲歌手演唱《格萨尔王传》
  
  我看见他,同时看见他幻觉的英雄
  而他看不见我
  作为史诗里一个额外的人物
  没有谁预料到他活得更长久,超过所有
  进入历史的角色。仅仅因为现实的挽留
  “你不识字,如何记住漫长的史诗?”
  “那是史诗在快要结束时记住了我!
  它说:古人要依靠你而活着……”
  一位文盲,一位盲歌手
  成为健在的第二作者
  使英雄在我听觉中再次诞生
  他刹不住车似地快速吟唱,气喘吁吁
  几度被歌声呛着了,溺水者一样挥舞手臂
  观众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加上晚会限定的时间太短)
  有人上台把他搀扶下来。他一边走向幕后
  一边扭头念出更多的诗句……
  很快进入下一个节目,轻松的舞蹈
  我无法变得轻松:“打断他的回忆
  可能比强行中断历史还要残酷!”
  
  
  跪着的女神
  
  青海的诗友班果早就告诉我
  藏女挤羊奶或牛奶时,都是跪着的
  当这幅画面真的出现在眼前
  我还是很吃惊:卓玛面对牛羊屈身跪下
  藏袍上的银饰哗哗作响
  她一手举起奶桶,另一只手
  温柔地按摩牛羊的乳房……
  每天早晨的跪拜仪式
  牛或羊取代了神龛的位置
  她没有念经,而是轻轻哼着小调
  脸上笼罩着虔诚的霞光
  似乎不采取跪姿无以表达对万物的感恩
  作为诗人,我也想当场跪下――
  不仅对造物主,更是对面前这尊谦恭的女神
  “如果麻木地站着,似乎构成对她的亵渎?”
  用我昂贵的膝盖,吻一吻大地的嘴唇
  我没有哼歌,而是断断续续念出这首小诗
  
  
  想在德令哈为海子立一尊塑像
  
  风停在电线杆上
  雨停在半空中,就是不落下来
  因为自身的沉重微微下坠的星星
  所有的景物施了定身法,停在那个夜晚
  不再往前走了
  
  只有诗句依然在涌出笔尖
  笔尖依然在纸上移动,被诗人的手
  揉皱的纸,依然在疼痛
  那只手依然抓紧德令哈的衣襟,不愿松开
  
  德令哈一动也不动,为了等待
  伏在酥油灯下奋笔疾书的诗人
  把空气中的下一首诗写出
  “嘘,小声点!”它用食指掩住嘴唇
  阻止了我。“让诗人继续活在那个夜晚吧
  他一旦停下,就会变成雕塑……”
  
  
  哈尔盖的星空
  
  哈尔盖是青海湖流域刚察县的一个乡
  我知道它,因为西川的一首诗
  
  如果西川没写这首诗
  我恐怕不会记住这个地名
  
  正如我想去德令哈
  因为另一位诗人,另一首诗
  
  哈尔盖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哈尔盖什么都有,只缺一位
  留下不走的诗人
  
  此地的星空,其实与别处没什么不同
  在过客眼里,才显得亮一些
  
  站在诗人仰望过的地点
  我一无所获
  
  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擦亮
  蒙尘的星星,要么擦亮自己的眼睛……
  
  在哈尔盖,只有星星是旧的
  其余的一切,都是新的
  
  
  青海的昌耀
  
  在青海遇见不知道名字的藏女
  我一律叫作卓玛
  遇见没见过的植物
  我猜测它就是青稞?
  遇见不认识的诗人
  我在心里以昌耀相称
  昌耀不只代表自己
  还代表青海的全部诗人
  所以,昌耀还活着
  跟我握手、碰杯
  醉后勾肩搭背,在西宁的大街
  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一高兴就站住,给夜行人念他正在写的诗
  问我:是生前写的好,还是死后写的好?
  我只听出他的诗里面
  再没有锥心的痛苦了
  
  青海的诗人,再也写不出那种痛苦的诗
  虽然你们脸上,浮现着昌耀苦涩的笑
  
  
  藏族朋友班果
  
  藏族朋友班果,十五年前
  和我同时参加青春诗会,在北京卧佛寺
  我们唱走西口,他给我们唱青海的花儿
  曲终人散,再没有他的消息
  我偶尔会想:班果这些年在干什么
  当酋长?保护藏羚羊?修青藏铁路?
  还是继续唱歌?只是距离太远,我听不见
  这次去青海,在塔尔寺碰见老朋友班果
  已升任出版社老总
  脸被紫外线晒得更黑,笑容一点没变
  “兄弟,拥抱一下吧。”就像卧佛寺拥抱塔尔寺
  什刹海拥抱青海湖,说得更浪漫点
  就当诗经在拥抱格萨尔王传
  都有点老了,但我们仍然是两个老小伙子
  用汉语和藏语写着各自理解的诗
  它们居然惊人地一致
  “是啊,雪山需要翻译吗?眼神与青稞酒
  需要翻译吗?那么诗同样不需要……”
  “不是不需要诗,而是诗不需要翻译
  也能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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