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侦探(四)】贵阳飞虎侦探公司假吗

时间:2019-04-13 05:10:25 来源:QQ空间素材网 本文已影响 QQ空间素材网

  3   出了医院大门,我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是门外几声清脆的鸟叫把我唤醒的。一切残酷现实都扑面而来。我出来之前看了医院大厅的液晶显示屏,10月2号,星期四,现在我才发现今天是个阴沉而又可疑的日子。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拿一张能证明我身患癌症的纸条,医院开出的消费清单我也没拿,那的确是笔庞大的消费,从塑料针管到大型检查,所有消费项目都涵盖了。这还没算我的住院费用,那又是另外一笔花费。我只是从柜台的护士那儿拿起来瞧了瞧,然后便递给了她,让她等我回去付清。我空手进来,又空手出去,看起来没什么损失,但我带回了一个坏消息,显然,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我。
  我婉拒了吉尔伯特校长用他的公务车送我回去的建议,理由是怕引起弗吉尼亚的注意――我以前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这会引起弗吉尼亚的怀疑。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想因为患病而博取大家的同情,当然也讨厌这种送我回去的提议,我的身体还没差到这般地步,我自己能回家。谈好条件后,他们答应让我立即动身回家,只是提醒我不能再劳累了,我最后还是要到这儿来的。这时候液也输完了,我换好了来时穿的那套不冷也不暖(对这个反常的十月天来说)的衣服,出去时我发现菲利普已经不见了,只有助理在外面,他休息了好一阵后又重新搀扶起吉尔伯特。
  刚走出医院门口还好,但当我走远,走了将近两个街区后,我的腹部就越来越痛,有时候我得捂住那片区域,疼痛才能稍微缓和点――那地方有个肿瘤,就算不去摸,我现在也知道了。这是个阴沉的星期四,灰色的云层很厚,空气也稠密得令人窒息。我昏倒之后到医院,现在又昏昏沉沉地出去。来的时候我处于昏迷状态,一醒来什么也忘了,就连日期和时间都忘了。现在我出来了,像一个坐了十年牢的犯人出狱了,蓬头垢面,精神萎靡,还患上了严重的疾病,落魄到连一个迎接的亲人都没有。某种程度上我比犯人还不如,我的生命顿时变得很有限,上帝判给了我没有固定时间但最终会到来的死刑。和那些喜获自由的犯人不一样,我出来了连一件行李都没有,在一簇簇穿透云层的具有金属质感的建筑物的包围下,我显得更加落寞。有趣的是我知道了今天的日期,10月2号,不是个特别的日子,但是很有意义。我懵懂地从医院那栋建筑出来,仿佛来自于母体,这个日期赋予了我重生的意义。也许,这样短暂的重获新生并不能代表我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我开始觉得充实的生活也是任何长度的生命的必需品。
  是的,我得了肝癌。我没抱怨自己早生了十几年,也许不久后有对付癌症的特效药问世,但它现在是一种绝症。根据某份调查,有很多人都是被它吓死的。在书本里我见识过很多吓人的东西,也见识过很多疾病,我不认为我就能被癌症和死亡吓倒。唯一让我焦急和不安的事就是,眼看着我和弗吉尼亚的婚期临近,却发生了这么一件我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事。这也让我感觉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的充实,我将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瞒住弗吉尼亚,或许最后我会康复,也可能我会死,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把这个消息瞒住。这个消息会击垮弗吉尼亚,到时候不幸就是属于两个人的了。如果我会死,那么我认为在我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实情最好,那时候她最多会昏过去,而不用遭受看着我慢慢死去这种绵延无期的痛苦,再给她瘦弱多病的身体火上浇油。当然,钱是我觉得最对不起她的地方,我会给她留下负担,但我会尽力弥补,毕竟学校的工作我不会丢。至于婚礼,我想最终会取消,这会让布莱克先生眉开眼笑。这只是假设我会死的情况,如果我能康复,我和弗吉尼亚还是会结婚的,反正现在婚期还没有确定,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就把它给延期。这种时候,事情如果有布莱克先生的阻挠将会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如果我知道自己要死了,同样是在死的那一刻,我除了让她知道我得了肝癌这种不治之症,还会给她道歉,告诉她我们不能结婚了。弗吉尼亚是个倔女孩儿,我指不定她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但她也有一颗冷静的头脑,仔细想一想总会想明白的。
  医院离我那套独成一栋的公寓不远,我记得我说过,只隔了两条街。医院是个来来往往的公共场合,和我一同出去的还有好几个病人。他们有些是病愈出院的,还有的愁眉苦脸,亲属陪在他们身边,只等他们钻进早就在外面等候的汽车,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也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但没有人来接我,所以也没有在外面等候我的汽车。我手一挥准备招下一辆出租车,却发现我家离医院不远,像我这种病人都可以轻松过去。我挥手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尾被刮花的出租车从我身边经过,司机开得很浮躁,后视镜差点挂到我的衣服。他见我招手,便立即放慢速度从我身边开过,一双不友善的眼睛盯着我看,出租车里很黑。那是渴望的眼神,尽管这个留着络腮胡的粗壮大汉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其实只挥了一下手,便随即意识到我家的具体方位,于是我向他解释说我弄错了。他咒骂了一句,然后车速骤然加快。出租车尾部涌出一连串灰色颗粒,在离地面不远处飘散,颜色慢慢变淡,我想到它们最终升到了高空中,形成了今天我仰望到的天空颜色。
  铅灰色的云层很厚,把气温压低了好几度,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十月。我把双手插进衣兜里,稍微竖立起衣领,蜷缩了一下身子,把姿态调整到我感觉最好的状态,没有受凉,没有疲惫,也没有疼痛。我开始行走后,调整的姿势被破坏了,一些不好的感觉向我袭来,例如腹部的疼痛,我只得更加厉害地缩起身子,衣服口袋里的手也捂住那块地方。这是一条主干道,有很多下班的行人走在路上,但没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混在他们中间,让他们觉得我和他们一样。这让我觉得很兴奋,在他们眼中,我是个健康人,每天都能这么活着,当然在弗吉尼亚眼里我也可以这样。只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行走像在放慢动作似的,我一个人领先他们一大截,我努力放慢脚步,他们却始终跟不上,连动作都变慢了。这是条回家的路,但我觉得这也像条生命之路。我借着记忆里的街景,接连拐过几个路口,下了一个坡,在坡底的一家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大概有六个,准备提回去跟弗吉尼亚分享,最后,我还经过了几个左拐右拐。所有人都被我甩在了后面。
  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我试着去解释这个颤抖,但我没办到。我甚至把右手提的苹果放到了地上,这么做不是因为它的重量,而是因为我需要思考,但我发现我根本没思考。我只是在等待,我只是在假设我没带钥匙,或是钥匙在我昏倒后的一番拉扯中弄丢了,现在我毫无办法,只能按响门铃等着这扇温暖的家门慢慢移开一条缝隙,门缝里露出一只泪水汪汪的弗吉尼亚的眼睛,或者探出一个显然受尽折磨的脑袋――她一直在等我,期间她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就是没法联系上我。是的,比起这样形单影只地回家,我更期待这种回家方式。但钥匙已经插进了锁孔,我还转动了门把,“吱呀”一声,门开了,眼前空无一人,玄关里没有我期待的人影,只有两双凌乱摆放的拖鞋。我认出了有一双是她的,粉色拖鞋,头朝内,她一连穿了十几年。从我们的恋情确定开始,她就常常趿着这双拖鞋,鞋的表面已经磨掉了很多,图案也残缺不全了。还有一双我认不出,可能是我的,为了迎接我回家――以前总是这样。我从不记鞋的样子,平时家里也没有客人来拜访,所以我穿的拖鞋都是弗吉尼亚安排的,这是个我根本不用去注意的小细节。我急匆匆地把苹果提了进来,扔到了地毯前的地板上,随后自己也进来,拉上了门。没有过多的思考,我就穿上了那双朝向外面的陌生的棕色拖鞋,走到屋子里寻找弗吉尼亚的身影。我喊了她的名字,声音由弱渐强,音调也逐渐升高,但没有她的身影。以往在家里,在我们互相看不到的地方,她总是用愉悦的升调回复我的呼唤,然后我就沉默了,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我没有事情找她,只是确认一下她的存在,看她是否还在家里,她的回答会让我有安全感。
  然而今天,她没有给我这个有安全感的回复。有一会儿,在我一件一件检查家里物件的过程中,我觉得她可能是在生闷气。那时候,她可能正被痛苦和猜测搅得死去活来,她坐立不安,我却在失去消息后在她没有任何预见的情况下安然回家了,还是自己开的门。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尽管我已经回来了,但她还陷在痛苦中,这是矛盾的,但多数时候我们的情绪就是这种情况,不能说它是自作自受,而是它不受我们控制。我为什么不肯接她一下电话?回她一条信息?她打电话到学校,但接电话的人说我们正在开会,不能进去打扰。我和同事交往甚浅,她又没有我同事的电话,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到校长。她呆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觉得是时候了,就又打电话给学校,那边的人说会议已经结束了,我应该已经回家(这是个对我的昏倒不知情的接线员,或者学校嘱咐他替我隐瞒这件事)。她又拨通了我的电话,接通了,但仍然没人接。痛苦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她不停地拨弄自己的头发。
  这时候,我回来了。她紧张的一切都放松了下来。但她脑袋还不是理性的,她躲了起来,想躲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就像我对待她的那样。我觉得要使她彻底放松下来,恢复理性,就应该柔和地去对待她,而不是直呼她的名字:“我回来了,亲爱的。亲爱的,我回来了。”我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地呼喊这个短句子,想让她回心转意。
  但她还是没有应答,我只能认为她还是在生气。
  我只能这样解释了,随着我把家里的每一件东西检查完毕,我的猜测也结束了。沙发,椅子,办公桌,餐桌,餐盘,叉子,双人床,一件件物件从我眼前流过,我努力审视它们,但没有发现弗吉尼亚的踪迹。既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产生了猜测,那么接下来我就应该着手证明这个猜测的真实性。我花了一个半小时打开了所有家具的柜子,小到一辈子可能没几次机会去打开的抽屉,大到每天都会开关十几次的衣柜,一格一格的柜子等我去排除嫌疑,它们最有可能是弗吉尼亚的藏身之地。
  我认为当我在检查每个柜子时,最好应该保持安静,时刻注意周围的声音变化。因为在我检查柜子时,弗吉尼亚很有可能就藏在离我不远的柜子里,她听我一遍遍深情呼唤她的名字,往日的场景同样在她脑子里浮现,委屈和身不由己混杂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禁悲从中来。但她不能哭出声,她觉得给我的惩罚还不够,所以不能发出声响让我发觉。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只好小声抽泣。这也是可以听见的,恰好房间里很安静。于是我在检查的时候格外注意周围的声音。突然,我听见了一阵很细微的流水声,类似于人小声抽泣后擦眼泪擤鼻涕的声音,有那么一会儿我认为自己的推测万无一失了,顺着声音到了卫生间里。但最后我还是失望了,被一种疯狂的念头所驱使,我甚至掀开了马桶盖,发现流水声不过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它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自动放出点水来。
  我又重新检查起柜子来,虽然遭受的打击不小,但毕竟柜子还没有检查完。按着顺序我来到了最后一个检查的地方,这就是我们的卧室。在此前多个房间的检查中,除了卫生间里传来的流水声,我一无所获。卧室是我们最重要的地方,里面藏着我们的金钱,我们的银行卡,我们的衣服,我们的证件,一切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还有一张我们的合照摆在弗吉尼亚的梳妆台上,上面还摆着她中意的第五大道香水,这些东西都完好无损,摆放的样子就像我离开时的一样。正因为我知道卧室里的柜子的重要性,所以我打算大干一场。尽管医生叮嘱我不能过度劳累,而我又感觉此时实在支持不下去,又快昏倒了,我还是集中意志去检查了,投入我全部的精力去检查了。而结果是,我没费多少精力,只是打开了所有柜子的门,用最少的消耗达成了最终的目的――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即弗吉尼亚藏在哪儿的问题。我当然没有在柜子里发现弗吉尼亚,我只是发现柜子里空了一大半,她的几乎所有衣服都不见了。她只留下了一套睡衣,那是她唯一一套,只有一半被胡乱地挂在衣架上,还留下了所有羽绒服和防寒服,它们在衣柜里东倒西歪。柜子里那个樱桃红的行李箱也被拖走了。看上去她走得相当匆忙,连睡衣也没有拿,这代表她当时没有考虑到睡觉的问题,或者没有心思去考虑睡觉和住宿这些细节问题。果然,我去卫生间看了看,她没有拿走牙刷、牙膏、牙线和漱口水之类的洗漱用具,毛巾也还安然地挂在那儿,化妆品和护肤品一件也没有拿走,这不像是去旅行的样子。至于羽绒服和防寒服,我认为她是嫌这些东西过重,而不是打算很快就回来,看看现在反常的天气,这些东西迟早会用上的。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整个屋子有东西不见了,那肯定是弗吉尼亚拿走的,这些柜子里充满了香水味。我打开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有现金、银行卡和我们的证件。里面显然被翻过,东西都明显移动了位置。我快速而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现金一分都没少,后来我又出门去查看了卡上的余额,发现金额也没有少,这说明弗吉尼亚没拿钱。但她拿走了她的护照,另外,驾照也在她身上。
  我找到了我要的答案,不论我再怎么呼喊,弗吉尼亚肯定都不能回答我了。她并不是在生气,而是离家出走了,原因不明,或许是这样或许是那样,我不知道。她可能在我早上还在上课时就走了――但今天早上我和她告别时她没有任何异样;也有可能在我昏倒后送往医院时就离开了,不管我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关她的事了。不管怎样,我觉得我现在的任务仍然是找到她,把整个事情弄清楚,我只要求这样,也许就我现在的状况来说,放走她会是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精疲力竭地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按住腹部疼痛的地方。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但我还是要找出弗吉尼亚,用这有限的时间。我环视周围,四周的场景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她从这个屋子里离开了,眼前平静的景象就像她只是出去散步一样,一到点她就会回来。
  我像躺在躺椅上那样舒服地躺了一会儿,可能20分钟,也可能有半个小时,这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但它在我现在所拥有的时间里已经算很长的了。我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借此恢复精力。我稍微感觉好了点,但疼痛还是在向我肆无忌惮地进攻,这是躲不掉的。在这段有限的休息即将结束时,我听见有人按门铃。门铃响声到后来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最开始,我告诉自己弗吉尼亚这时候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行李箱,她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可能她是到某个隔得较远的城市去面试去了。在我艰难地从沙发上直起身,蹒跚地走去开门的那段路程里,我又推翻了之前的猜测,我得让自己死了这条心,说不定门外只是个问路的路人,或者是来收各种账单的工作人员。好吧,人就是那么奇怪,当我越靠近那扇门时,门外的人就越好像是弗吉尼亚。明明只是一个平常的开门动作,我的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和紧张,以至于我忘记了疼痛。所有人在现实和理想作斗争的时候,都会喘不过气来,我也不例外,于是我屏住了呼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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