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艺术]行为艺术之母麻醉

　　也许没有比北京更适合行为艺术生长的土壤了。这个城市有两千多万人，但没有几个人与你有太深的关系。你的父母、同学、亲戚都离你很遥远，与你合租的那几个家伙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因此，你很容易按照自己喜爱的方式生活。有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忽然就去剃了个光头，然后站在街心草坪上面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大声朗诵海子的诗歌。她承认，如果是在家乡的小城，打死她也没有勇气做出这等事来。
　　行为艺术有时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忍受相当的痛苦。去年三月，北京798艺术园区有一个另类的“人体悬挂”行为艺术活动，参加悬挂的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在后背等距离穿上四根钩子。依靠这四根钩子把自己悬挂起来，坚持七分钟。铁钩穿过皮肉，被挂者却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老实说，我并没有从中看到有什么深意存焉，只是对他们的痛苦耐受力感到钦佩和好奇。因为整个过程并不打麻药，只是事先吃了消炎药，事后打破伤风针防止感染。
　　我相信，绝大多数的行为艺术，在普通人眼里都是难以理解的。手持两块板砖，把上百个将要孵化的毛鸡蛋一个个砸得稀烂，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在水泥地上用易燃粉末撒出巨大的“北京”二字，赤身裸体面对这两个字做跪伏状，最后放火把它烧掉，又在表达什么样的理念？我怎样才能分辨出来，他们究竟是内心有着无比狂野无比另类的想法必须以种种极端的方式表达出来，还是仅仅想吸引人的眼球甚至是商业行为？
　　曾有人拉我去参加一个叫“乞讨”的行为艺术活动，说是一帮子人扮成乞丐，在王府井图书大厦向读者乞讨。细问才知，原来是一个哥儿们写了一篇小说叫《乞讨》，是个一万多字的短篇，想通过行为艺术让大众知道自己的著作。我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在显示器上。这个行为艺术是多么的没有创意就不用说了，一万多字的短篇也值得拉上一帮人扮乞丐？您要能写出《乞讨》一季二季三季四季来，那倒还值得炒作一下……
　　去年12月11日，第九届中国住交会在北京开幕，这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年度地产盛会，与会的有来自世界的十八个国家和地区的二百五十多家参展商。在住交会上，“壹空间”画廊主持人梁克刚以“房奴”造型亮相。他的头和双手被枷锁紧紧锁住，枷锁以实木打造，上面绘有楼房户型图，并写有“房奴”二字。梁克刚戴着这套沉重的行头在展厅内巡场多次，频频在各大房地产开发商的展台前停留，并在地产大王潘石屹的大照片旁单腿下跪，引发围观者的一阵哄笑。
　　我未能到得现场，只是从京城一家媒体上看到报道。但我相信，这可能是1961年克拉因自由落体以来能被最多的受众接受的行为艺术。所有的“房奴”面对梁克刚，都会产生强烈的共鸣。至于那些围观哄笑的人……
　　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选自《忆石中文网》】
　　●河南省洛阳洛城荐
　　插图/吴际枫